夏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,更准确地说,是这两个人的遗骸。
两个骑士的胸甲被穿刺碎裂,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与懊悔。后者特指罗姆,他的眼睛致死未闭,而是死死地盯着逐渐向他走来的少女。
少女缓缓接近罗姆,嘴中念叨着祷词。接着帮他阖上了双眼,她的左手升起一团火焰,随手丢向被不明之物刺穿的两人,然后她默默注视两人被火舌渐渐吞噬。
而在一旁的夏逆则是懵与怕相混合。
“不是说这是低魔世界吗!怎么随手丢了个即死技?”夏逆心有余悸,如果刚才轻举妄动,恐怕现在就已经成灰了。
待到火焰烧尽,少女才转向夏逆。
“不好意思,吓到你了。”少女面露微笑地说,她苍白的脸色增添了一丝无力,简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少女,完全不像是刚才随手杀了两个骑士的样子,“我是亚蕾娜。”
她说话时上气接不上下气,一时让人忘了她的右手还在不停地流血,血滴在她的脚下绽开猩红的玫瑰。但她仍在原地站了很久,似乎在祭奠死去的两人。
“你在干什么?他们不过是趁火打劫的恶棍骑士吧!”夏逆喊道。
“不,铸成这一切的人是我,所以我要为他们祷告。”亚蕾娜回过头,脸上带着似是而非的微笑。
“得赶快处理,否则你会失血过多而死的!”夏逆急切地说道,她完全不知道急救知识,但起码止血还是能做到的。
夏逆正打算撕开身上的红布作为绷带,亚蕾娜却按住夏逆的手,阻止了她。
“我命数已尽,最多只能活几个小时了,不如就在这里将一切结束。”
亚蕾娜看向红布,表情复杂。
“这是元老院的长袍吧。咳咳……”她吐出一两口浓重的鲜血,“这种重要的东西,怎可以给我这样亵渎神明的人包扎?”
“你有治愈魔法的吧?快给自己奶……使用!”夏逆喊道,“你这么强,一定有什么办法救自己的吧?”
“治愈魔法?那是什么……咳咳……”就连公认读不懂空气的夏逆,都能看出亚蕾娜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,“这是神明的旨意,我终于受到神罚了。”
“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……”夏逆摇摇头,“我只知道一个漂亮小姐姐要在我面前死掉了。”她死命想要撕下元老院的长袍,使用了吃奶的力却发现——这玩意根本纹丝不动!不会是纳米材料做的吧?
“我知道你是谁。”亚蕾娜从破旧的衣服中拿出一封沾满污血的信,夹杂着烫金色花纹。“有了它,从此你就是贵族,带着这封信交给圣弗洛斯王,这片领地就是你的了。”
“为什么,你是谁?”夏逆颤抖地接过信。
“我和你一样,但我失败了。”亚蕾娜痛苦地闭上双眼,然后紧紧握住夏逆的手,像是要在弥留之际抓着什么。
“对不起,爱丽丝。”亚蕾娜最后的声音就像是苍蝇叫一般,似乎不为任何人所说,但必须说出来,让某人听见。
“失败了……是什么意思?”夏逆瘫坐在原地,手里握着那张能为她带来高贵的信件,她现在却完全高兴不起来。
搞什么啊,现在就已经在眼前死了三人了。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烧尽的灰烬随空飘荡,困惑在心中不断扩散。
“能听见吗?”
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。
“我是雾绪,刚才似乎有股力量将我们分离了,现在却突然联上了。”
“雾绪,告诉我,亚蕾娜是怎么回事,她到底是谁?”
疑问在夏逆心中不断扩散,转变为恐惧。
双方沉默了。
“她是在你之前的转生者。”对方似乎下定了决心,“但她与你不在同一个时代,她也不是神选,因为她失败了。她试图用神权来消除世界的战争,结果却被这后果所反噬。”
“她最后甚至走火入魔,想要将元老院多年的根基连根拔起,因为她认为我们才是世间的罪孽根源。”雾绪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感情,就仿佛与她没有关系一样,“我们被迫与世俗势力合谋将她剿灭。我们与你的思维连接大概就是被她斩断了吧。不过,现在她大概确实已经死了。”
“她失败了,但你不一样,你是神选,我在向神询问谁能拯救这个世界的时候,祂指向的人是你,在浩浩人海中,他只注意到了你。”
“只要我们合力,定能把这个世界的罪孽根源——战争消灭。”雾绪接着说道,“而完成这一目标,只需要把整个世界统合……”
“相信我们,夏逆。”
“雾绪大人,有元老反叛!”
“什么,叛逆者的姓名是?”
夏逆已经受够了阴谋诡计。
我只不过是工具人而已。
——发动「血逆」。
血逆虽然能准确地提供流血者的坐标,但如果一直开启,则会让渴食欲盖过一切,甚至是使用者的意志。简而言之,就是放弃思考。
曾经名为夏逆的吸血鬼少女低下头颅,一口一口地**地上死者横流的鲜血。
她以鲜血为衣,绯红的眼眸闪过一丝迷茫。
“嗝——”可没人说吸血也能吸到打嗝啊,夏逆捂着肚子,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。她启动血逆后不知道过了多久,大脑才恢复意识。
不过也与元老院那边联系不上了,根据夏逆大脑接受的最后信息,看来她们中出了叛徒,所以信息传递受到了阻碍,夏逆还是挺想和她们重连的,这一次失联只是赌气,毕竟在异世界,有个靠山总是好的。
而如今,夏逆的希望却只是一张沾满血迹的信。血迹已经凝固了,不太可能用水洗掉,看来还得想好对国王的说辞。不然他会以为是我杀了亚蕾娜前来冒功。
夏逆抬起头,乌云将整块天空仔细包住,不露出一点阳光,乌云群如黑色的砝码向地面压去,给人以闷热与不**,对于在短短数小时内面见多人死亡的夏逆来说更是雪上加霜。
这里的天气变幻莫测,刚刚还晴空万里,现在已经快倾盆而下了。即使是晴天天气对于夏逆来说也不是问题。
“但我并不怕阳光。”夏逆伸出右手,缓缓伸向从黑色帷幕中透出的光线,结果什么也没发生。夏逆迅速将手收回袖中,咂了咂嘴。
理论上,吸血鬼应该都是会怕阳光的,甚至有着见光就会立刻化为灰烬的亚种。因此,他们才不得不闭门简出。这也是雾绪所介绍的,夏逆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怀念那个语气冰冷的家伙。
难道说,这也是神的力量?
夏逆用手捂住有些疼的额头,在原世界,她可是对无神论坚定不动摇。如今感觉什么事情都要扯到那个所谓的神上面,让人有些不安。况且,那位神还莫名其妙选中了她。
还有所谓的其他穿越者,亚蕾娜……
“够啦!难题全都飞走!”夏逆拍拍自己的小脑袋并摇摇头,如果这个动作放在一个大叔也就是夏逆原形身上是非常恶心的,但是如果是美少女的话就非常可爱!
虽然看不到自己卖萌的样子,但是yy一下又不犯法。
还有,夏逆既不会魔法也不会剑术,甚至连钱都没有,所以碰上强盗除了不可描述之外只能用领主身份担保了,而领主身份对于朝不保夕的强盗来说根本虚无缥缈。所以夏逆才会毅然决然地放弃小路和捷径选择相对安全的大马路。
虽然是大马路,但也没什么人经过,夏逆走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到,甚至连牛羊之类的家畜也没有,偶尔能让夏逆提起兴趣的就是路上的遗留的物品以及前人的遗骨。
显然是为了躲避战乱而进行的大迁移,而不幸在半途饿死的人也不少。一家三口的遗骨默然无声地躺在荒地之上。到处都是弃耕的农田,荒草丛生。
话说回来,自己应该要去王都吧,还是有些好奇信上到底写了什么的。
带着这样的好奇心,夏逆拆开了信封。
前方传来兵器撞击声,夏逆用一只手靠在眼睛上遮住阳光,竭尽视力向前望去。不远处,有两队人似乎正在打斗。
“小的们,干完这票大的,我们就金盆洗手罢!”强盗头领挥舞着手上的战斧,面黄肌瘦的脸上显露凶光,他对马车上的人喊道,“贵族老爷,我们也是穷苦人,交不起税才沦落至此的,交下过路费,我们饶你一命!”
“呸,恶徒就像虱子一样哪里都有。”诺里亚紧握着剑,睁大眼睛以便观察周围的情况,这群强盗虽然装备简陋,但是人数众多,大概有几十个左右,而诺里亚这边即使算上他自己也只有六个卫兵,就算一打五也难以弥补劣势。
“可恶,这里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山贼?”小诺奇拿矛的手微微颤抖,他是刚入团的新兵,从没见过这么大阵势的敌袭,他那机警的绿眼四处张望,以防有人发动偷袭。
“请问需要缴纳多少?”汐奈领主掀开马车的帷布,尽量维持镇定,但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畏惧。
诺里亚看向汐奈领主,心里倒抽一口凉气。汐奈领主只是个未谙世事的少女,继承家业不久就被敌对领主抢走了地盘,现在的财富仅能维持基本生计。她哪来的钱交过路费?
“请退后,领主大人,我们曾向先父宣誓要保护您!”诺里亚站在马头前,做好深呼吸。
“哦?”强盗头领示意手下停止进攻,他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褐衣,长满老茧的右手握紧战斧,缓缓朝众人走去。他看起来就像刚从农田走出来一样。诺里亚聚精会神,以防对方做出什么过度的举动。
“您是汐奈大人吧?我一看到您的紫瞳和鹰钩鼻就认出来了,您和诺林大人真像。”强盗头领细细打量着这位美貌的年轻女领主,他舔了舔嘴唇,高高地举起左手——只剩下小指头的左手。
“这只左手是您的父亲送给我的礼物,只因为我晚了一天交税。”强盗头领对着汐奈领主嘻嘻笑,他张开双臂,大喊道,“然后,诺林大人拿着我交的血税干了什么?为什么他会被人赶走?为什么我的土地都被烧没了?”
“我的手下在几天前都是普通的农民,因为你家族的贪婪和恶政,他们才沦落于此的。”强盗头领指着汐奈领主破口大骂,“过路费就是你的性命!就让诺林被污染的血脉在此刻终结吧!小的们,抢光这个马车上的所有东西!砍了诺林女儿的头!”
诺里亚在强盗们反应过来之前,将剑插入一个强盗的胸腔,诺里亚将强盗的尸体用剑挑起,扔在一旁。猩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下,其他强盗见状有的吓破了胆,四处逃窜,有的却咬紧牙关冲向马车。
汐奈领主脸上的错愕已难以掩饰,这也难怪。毕竟她从小在母亲家生活,不清楚她父亲的“光辉事迹”也正常。诺里亚从小就生活在诺林领主的阴影之下,因此对强盗头领的遭遇深感同情。诺林领主性格暴躁且反复无常,因小事杀的佣人比他在战场上杀的敌人还多数倍。到头来,他就是个窝囊废,否则也不会让克里夫伯爵如此轻易地夺走他的领地和性命。
而如今,诺里亚竟然还在这里守护着他的女儿,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。
“全员散开!枪兵向前突击!其余人掩护马车!”诺里亚举起剑,指挥道。虽然麾下只有六个卫兵,但也足以让马车突围了,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就行。六个卫兵中有两个个剑士,两个枪兵,一个弓箭手,但弓箭手就在刚刚被石头砸死了,还有一个人突然不明去向。
“收到!”小诺奇和他的同伴将长枪平放,冲入敌阵,强盗慑于长枪的威力,纷纷避让,毕竟本质上只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农民。而诺里亚好歹还是领主卫兵,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度都比对方好个数倍。
“能行。”诺里亚在心中暗想,他拉起一个强盗的衣领,并将其扔向冲来的两人,三人一齐摔倒在地。那三人都十分瘦弱,看起来很久没吃饱饭了。诺里亚此时也不知道应该对他们报以怎样的感情。他只能提起剑,刺向每一个试图冲向马车的人。
马车周围姑且是守住了,看来诺里亚高估了强盗的勇气和纪律,不过前排仍然非常危险,强盗使用简易的掷石弹弓将一个枪兵的头打碎了。目前只有小诺奇一人在苦苦支撑。战线突然又退了回来,强盗步步紧逼。
诺里亚流下的汗浸湿了衬衫,虽然强盗的简陋武器完全穿透不了诺里亚的胸甲,但他的头部防御完全不足以抵挡住一次掷石。他现在既需要关注冲向前的强盗,还需要盯住人群外掷石者的动向。
“啊哈,你就是诺林女儿的狗吗?”强盗首领站在诺里亚前方,他算是强盗中装备最精良的人了,别的强盗用的武器都是农具,只有他的武器闪着锐利的寒光,他身上穿的也不是粗布褐衣,而是简易皮甲,“你的性命就由我图鲁收下了!”
身旁的剑士挥剑刺向强盗首领,诺里亚甚至来不及阻止。强盗首领竟然用脚绊住了剑士,并随手用战斧砍烂了他的胸甲。剑士应声倒下。强盗首领一脸狞笑着向诺里亚走来。
这家伙,果然很难办,应该是之前当过兵。而且看他战斗的架势,应该是雇佣兵。诺里亚心想,他全心贯注地注视着强盗首领。如果只对他一个人的话,诺里亚有八成胜算,毕竟作为经过系统训练的贵族侍从打败一个雇佣兵还是毫无悬念的,何况对方还没护甲,然而如果算上一旁虎视眈眈的神射掷石兵以及喽啰,那胜算可就不高了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突然,强盗首领痛苦地嘶喊。一个身着斗篷的人正站在他身后,拔出已经刺入喉咙的黑金匕首。斗篷人将血液振出匕首,然后将其收回腰际,随后抬头盯着诺里亚。
诺里亚欣喜而又惊讶地看向斗篷人,他就是那第六人——国王直接下派的卫兵,也就是负责监督领主的人,没想到实力如此强大,借着大多数人关注诺里亚的时候将其刺杀。
其他强盗因为老大被杀纷纷动摇,有不少人甚至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逃入树林,诺里亚翻身上马车,掀开帷布。汐奈领主蹲在角落,双手抱头,黑色的长发变得杂乱。
诺里亚摇了摇汐奈领主,她抬起头,黯淡无光的眼神对上诺里亚。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其接近接吻,诺里亚只感觉双颊红彤彤的。
汐奈领主继承了父亲的紫瞳和鹰钩鼻和母亲的秀丽黑发与美貌,两个结合起来的汐奈就像是人间极品。之前只是由于隔的太远,诺里亚没注意到而已。
诺里亚,你在干什么呢!你只是区区一介卫兵,快履行自己的职责。诺里亚摇摇头,从头脑中赶出自己逾矩的想法。
他退开几步,单膝下跪,将手按在胸前,低头说道:“大人,强盗已经溃散,您作为亚弗洛斯领的领主有权赦免这些暴民,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拿起武器与您为敌了!”
这也是最稳妥的做法了,毕竟现在卫兵只剩下三人。
“不要。”
“什么?”诺里亚瞪大了双眼。
“我要把他们全都杀光。”汐奈领主举起一只手,而那只手也在不停地颤抖,“全都……杀光……这就是忤逆我的下场……”她口吐白沫,看起来完全不像正常人。
——就像她的父亲诺林领主一样。有牧师说这是被恶魔附身了,精神错乱是诺林反复无常的重要原因,而同样的命运竟然降在了他女儿的头上。
“汐奈大人,请冷静下来!”诺里亚也不管什么君臣授受不亲了,他按住汐奈的双臂,“您的领地被小人篡夺,现在正需要赶往王都,向圣弗洛斯亲王陛下讲述自己的法理正当性,以让克里夫伯爵归还亚弗洛斯领给您,您若是慈悲赦免这些暴民,将会有利于您的统治。”
“啊呀,看来我来晚了。”一名美貌异常的银发少女在马车后露出了头,血红的双眸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。诺里亚抬头,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美少女,她身上还穿着不合时宜的宽大长袍。
“不,应该是正好吧,毕竟我也没有战斗能力。”她自顾自地说着话,“不过,我刚才好像从你们这听到了亚弗洛斯领?我们好像关注的是同一个地方呢。”
银发少女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,在诺里亚眼皮底下爬上马车。
然后,她从长袍中拿出一张沾满血迹的信,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读道。
“我,圣教教宗亚蕾娜,在此推举克洛依•莱茵娜作为亚弗洛斯领的新领主。”
“克洛依•莱茵娜,好像就是我。”她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,指着自己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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